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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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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五

丞相府的私獄在地下,出現在原著裏的劇情是因為女主“音雲鶴”為了給男主“楚時鳴”偷到安厭黨羽的名單被男主當成舞姬送進丞相府勾引安厭。結果被安厭當做男主的把柄抓了。

於是男主以身犯險,用找安厭商量國事的理由來丞相府,又想方法支開安厭,偷偷潛入丞相府私獄拯救女主,算是一個感情升溫的爽點。

關於丞相府私獄,安厭在腦子裏翻了翻系統給的原著,具體是這麽形容的:

[費了一番心力後,楚時鳴終於在丞相府銀竹林的假山中找到了私獄的入口。

很難想象丞相府下方到底是在什麽時候挖空了這麽大一片空洞興建私獄。

這裏極盡陰冷,光線並不亮,連接著安厭手底下那個殺手組織的老巢,與其說是私獄,不如說是地宮更為恰當,來來往往的殺手戴著銀色的面具腳步匆匆,路徑迷宮一樣縱橫交錯。

楚時鳴偽裝成這裏殺手的打扮一路前行,越過安厭用於處罰殺手們的“刑罰室”,穿過派發任務的“事務廳”,才在最深處的牢房裏發現了失蹤已久的音雲鶴。

他神情覆雜地看著牢房裏奄奄一息的少女,再度加劇了要除掉安厭那個奸賊的決心。

音雲鶴,那牢房中的灰敗少女是唯一一個對他真心的女人。可如今卻為了他的大業忍辱負重,委曲求全,落到這副模樣。

她應該是在這裏受盡了折磨,說不定還被安厭那奸賊玷汙!

想到這裏,楚時鳴的心臟像被紮進了一根刺,頓頓的疼痛。

他在朝中四面受敵,宮中也沒有其他可用的人,為了他的大業,送出雲鶴是必要的犧牲。

但既然雲鶴願意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他就一定要救雲鶴出去!就算雲鶴被安厭玷汙,他也絕對不會嫌棄雲鶴。]

原著裏的形容大概就是這點,怎麽說呢。雖然按照男頻那邊的讀者來說,除了男主揣測女主被玷汙的綠帽以外,大概是個爽點,畢竟欲揚先抑,體現了男主為了大業不擇手段的理智人設,還可以借著這個綠帽的誤會開始一場虐戀,賺一賺女頻的錢。

不過安厭的評價是:為權為利不擇手段,陰暗自私小心眼兒。

雖然說確實無人可用,但為了偷個黨羽名單就把唯一真心對他好的女主當成舞姬賜給原主。屬實是過於冷血,他明明完全可以自己想其他辦法,卻偏偏要選擇這個最方便又不涉及到他自己安危的。

出於原著人設先入為主的影響,原先安厭只覺得男主楚時鳴是個陰暗記仇的皇帝,能在沒有絲毫根基的情況下鬥倒權傾朝野的原主,有足夠的謀略在身上,算個角色。可看到這裏,她不免有些懷疑是不是因為楚時鳴有男主光環,或者是原主出了什麽意外才導致原主被鬥倒。

這麽一想,確實啊。

原主雖然是個奸臣,但滿朝的世家大多數也全都是奸臣,披上官服全是衣冠禽獸,整個楚國朝堂都是靠著原主一力壓著才沒能出事。

並且原著裏根本就沒講原主還為了潛移默化肅清世家的勢力力壓眾人,背叛士族階級堅持科舉改革,還自掏腰包大興教育,讓平民子弟也可參加科舉入朝為官,有上升渠道,好改變階級僵化的現狀。

這明明是好事,可楚時鳴一心只想奪權,非但不幫助,還跟沒長腦子似的借著這個機會刺殺原主。

假如原主死了以後安厭沒有穿越過來,非但科舉改革不成,沒有原主壓著的朝堂也會立刻大亂。再配合上影一說陳國軍隊來襲的消息……估計沒過幾天楚國就得被楚時鳴玩滅國。

所以…原著裏專門用了“陰狠記仇,睚眥必報,韜光養晦,忍辱負重,謀略深遠”那麽多形容詞來塑造少年帝王形象的楚時鳴底子裏其實是個急功近利又不計後果的蠢貨?

這也太叫人頭疼了。

他如果單是人品不行,但是個好皇帝,安厭還可以稱他一句梟雄,人品不行是因為局限於封建社會思維。

他如果能力不行,但人品行,安厭也可以說他至少算個好人,靠著品行在這個封建社會脫穎而出,也能勉勉強強有資格憑借主角光環當個男主。

可楚時鳴人品和能力都是半瓶水晃蕩,全部都用來爭權奪勢了,鼠目寸光,全然不考慮其他後果。

原主究竟是怎麽容忍他那麽久還扶持他登基的?

安厭現在是真的有點兒好奇被影一抓進私獄裏的那幾個官員究竟蠢成什麽樣才會和楚時鳴那種家夥合作了。就算成了也只有被楚時鳴下令處死和被楚時鳴的愚蠢害死兩條路吧?

是男主光環把他們都蒙蔽了嗎?還是身為世家子弟用不著爭奪什麽就有人送上來,被常年的安逸弄丟了腦子?

安厭從竹林假山中的洞口走進被原著評價為“地宮”的地下私獄,借著巖壁上昏暗的火光行走。

“樓主!”

“樓主!”

原主積威深重,私獄裏遇到的銀面殺手無論品級,見了安厭親臨,每一個都停下腳步恭敬地單膝跪下低頭向她行禮,等她離開後也久久地不站起來。

安厭隨意抓了一個跪在地上的拎起來,“叫什麽?”“月十五。”少女帶著顫抖的細小聲音回答。

還是個女孩?

安厭仔細打量被她拎起來的這個女孩,年紀不大,頭發枯黃,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衣領和衣袖偶爾露出來的皮膚都傷痕累累。和其他的殺手一樣戴著銀色面具,只不過身上的黑袍有白色月紋。

原著裏好像說,反派丞相安厭手底下的殺手都是按照排行的數字來命名,其中又分為幾個品階,除了最高級的“影”級,還有風、花、雪、月,這四個由高到低的等級。

月十五,既然叫這個名字,那就是代表這女孩在月級殺手裏排行第15位。

“別怕。”安厭放下月十五,溫聲安撫,“我只是想請你帶我去看看剛才抓進來的那幾個官員。”

她的聲音太溫和,與月十五認知當中冷漠苛刻的“樓主”赫然不同。

“樓主”厭惡除了安九玖小姐和影一統領之外的所有人,對於她自己手下的殺手更是殘忍暴虐,時常以折磨他們為樂。以至於這樣“性情大變”的安撫讓月十五誠惶誠恐。

“樓主”對他們說話是絕不可能這樣溫和的,也絕對不屑於和他們說話。許多殺手都希望“樓主”更冷漠一些,最好能完全把他們當工具,看到了就無視掉。因為一旦“樓主”的行為突然改變,又剛好註意到他們,絕不是好事。

這次令人恐懼的“安慰”,難道又是“樓主”想出來折磨他們的理由?

月十五感覺幾日前因為自己在“樓主”昏迷時路過,被安九玖小姐遷怒抽了20鞭子的脊背隱隱作痛。

逃走是絕不可能的,“樓主”的權威不容挑釁。月十五恐懼地跪在安厭腳邊,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怯懦地低著頭,努力讓自己更加不起眼一點。

她期翼於安厭在得到回答以後就放過她,鼓起勇氣回答安厭剛才的問題,“影一統領把他們安排在最裏面了。”

安厭為了聽清她細弱蚊鳴的聲音蹲下身湊近了一點,“你的事情著急嗎?假如不著急,可以請你帶我過去嗎?”

月十五迅速將腦袋壓得更低了,連單薄的脊背都不由自主地縮了一點,想跑又不敢觸怒安厭,怯懦地小聲回答,“我帶您過去。”

“麻煩你了。”

安厭擡手把她扶起來,看她默不作聲地刻意落後半步為自己引路,年紀又實在太小,邊走邊問她,“你原先叫什麽名字?。”

“雲鶴…音雲鶴。”

安厭緩緩拉平了嘴角,“音雲鶴?”

這不是女主的名字嗎?

女主不是青樓出身,被男主救了以後就去男主的後宮當妃子了嗎?怎麽在她這兒當殺手?還被她一來就碰見?

安厭直接被這劇情搞懵了,一時間都忘了繼續往前走。

落後半步的月十五因為安厭突然停下直接撞到了安厭的背上,雖然不重,但小姑娘又是一抖,迅速轉身跪在地上,“請樓主責罰!”

小姑娘吐出的話都在發顫,似乎已經預見了鞭子抽在自己身上。

她居然走路不認真撞到樓主大人了!樓主大人肯定生氣了!

月十五驚恐得不知道該做什麽,亂糟糟的腦子因為求生欲回想起其他殺手前輩們的教導。

做錯了事…應該盡量不要發出聲音,趕快祈求樓主大人息怒!

瘦瘦小小的女孩匍匐在地,默不作聲地開始磕頭。

咚!咚!咚!

帶著銀面的臉與大理石地板相碰,能夠清晰聽見額頭與銀面、地面同時碰撞的聲音。面具之下的額頭興許是破了,血液已經流過了月十五黑黝黝的眼睛,順著臉頰從面具的縫隙流出,一路滑過脖子,慘烈無聲地浸入衣領。

月十五不敢停下,忍住鈍鈍的痛覺一遍又一遍地磕頭,“請樓主大人責罰。”

安厭被她的動作弄得一驚,久久地都沒反應過來,以至於錯過了制止她的時間。

“你這是做什麽?”安厭連忙把她拉起來,“是我自己想事情才停下,和你沒有關系,況且我又沒有什麽事。”

月十五在她的手中發抖,眼裏滿是恐懼,面具沒遮擋的下半張臉嘴唇慘白,微微顫抖著,“是奴的錯,是奴的錯…奴知錯了…”

樓主大人怎麽可能會對她這種和奴隸沒什麽區別的底層殺手道歉呢?連安九玖小姐和影一統領也不會有這樣的待遇,樓主大人只是時常會有折磨人的惡趣味,刻意做出這副模樣欺騙他們,然後以他們的痛苦為樂。

月十五想起了自己的師傅,也是這樣,被樓主大人活生生折磨致死。

那時候,月十五就躲在刑房的拐角處。

其實師傅沒對她有多好,時常對她發些脾氣,說她是個沒用的小累贅,收她為徒也只是因為組織的規矩要老人帶新人。但至少,師傅也和她生活了一段時間,告訴她如何在這個組織裏生存,來了興致還會逗阿貓阿狗那樣教她認兩三個字,給她帶兩塊甜味寡淡的糕點。算是這個世界上與月十五關系最親近的人了。

可那天,年幼的月十五親眼看著師傅被折磨致死。

她心中只有越發越深的恐懼,猶如夢魘,讓她時時刻刻驚醒,生活在惶恐之中。

而現在,死亡終於輪到她了。

月十五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裏不斷流出絕望的淚水。

她還太小了,她不知道什麽是死,只知道死是令人恐懼的,就像再也不會出現的師傅,再也不會出現的父母。

死是不能反抗的,就像…安厭現在向她伸出的手。

月十五閉上眼睛,祈禱死亡將自己帶走時不會有太多痛苦。

“怎麽還哭了?”

下一秒,帶著清淡竹露般的縷縷冷香便包圍了她,向她伸來的手沒有帶來死亡和痛苦,反而溫柔將她攬在了懷裏,摘下她的面具,用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一向苛刻冷漠的青年皺著眉頭,輕聲問,“是傷口很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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